小时候 我住在山里 这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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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乐天

当我读一本书，看到“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会嘲笑作者对语言缺乏关注和糟糕的词汇。然而，这本书仍然需要分类。前面有一本书，“山里的旧事”，课文中的句子以“我小时候”开头:

“小时候，我住在山里。晚上，爷爷从矿上回到家里，浑身是黑煤灰，只有嘴唇是干净的，他用嘴唇吻了吻我的额头。”

“小时候，我住在山里。我们抖了抖毛巾，穿过牧场和森林，来到一个黑暗和泥泞的池塘……”

正文用5号字体打印，一页a4纸完成——这是一本图画书，第一版已经有30多年了。作者是辛西娅？莱兰德，这幅画是由一个名叫戴安娜的女人陪同的吗？美国资深插图画家古德(Goode)为每一幅黄叶画框都定下了怀旧的基调:夜晚煤气灯亮着的房间、茶壶、橱柜、人发、桌椅、地板、木桶、灌木，以及远处房屋的阴影都是不同深浅的黄色，它们向外扩散，融入背景中的深绿色松树林。你可以在屏幕上看到精致而模糊的笔画，每个角色、孩子、老人和邻居都在微笑，没有露出牙齿。作者把童年描述成一种宁静的山区生活，在那里所有的美丽、孤独、快乐和恐惧都可以被记住。

这本图画书很薄。翻到最后一页，它仍然是记忆中的一幅画:一个黄头发的小女孩，坐在两根黄色的木柱前，站在黄色的木台阶上，手底下放着一本图画书:一定是本书，不是PDA什么的。她身后的门廊正对着另一面墙的窗户，这反映了房子后面的绿树。结束语:“我小时候住在山里。我从未向往过海洋，从未向往过沙漠，也从未想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因为我住在山里，这就够了。”

就情感的真诚和语言的克制而言，欧美的图画书远远优于中国的。欧美作家都知道童年是脆弱和易腐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像保存鸡蛋一样保存梦想，让纸上的现实介入书本之外的现实。但有时，他们也打破蛋壳一点，然后这种图画书将被称赞为“适合0~99岁”。

图画书里的故事和真相非常简单，因为它有意识地、有选择地将书外的世界和经历浪漫化。它去除了泥泞和难看的根部，屏蔽了明亮的尖端，并使儿童口吃；它强化了童年所体现的价值观，并将它们与成年人认可的事实区分开来。然而，孩子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画中那个有着黑色煤渣的爷爷可能会希望离开大山一辈子，而住在温暖的小木屋里的老人有一天会拿不住一杯热可可？

苏珊。桑塔格在一次采访中用几句话打动了我:“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成人和儿童的概念。”孩子应该被限制在一个区域，比如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失》中说，它与成年人自由掌握的秘密知识是分离的，但桑塔格说这种区别可能只是人为的。“我们不应该对孩子应该做什么和成年人应该做什么有先入为主的想法。”童年应该有一些让成年人幻想的特征:孩子应该是开放的、天真的、脆弱的、对一切都敏感的……这些都是有价值的价值观。那么，绘本应该打开一个出口，让孩子们可以醒来，释放他们的脆弱吗？

回头看看山里的旧东西，我觉得没有必要打破鸡蛋。书中的插图够悲伤的了。黄色和绿色是沮丧的暗淡颜色，远处的灰色效果加强了时间的距离。老人的笑声，邻居的笑声，弯腰亲吻的爷爷，被母亲裹在大毛巾里的孩子，四个孩子围着蛇拍了一张合影。弟弟在深水池中受洗。作者写道:“他的白衬衫是湿的，紧紧地贴在身上。这时，奶奶哭了。”快乐和悲伤总是混合在一起，它们在这里已经上升到一个很高的水平。

除了图画书，我今年还读了两本关于山地住宅的书，碰巧住在美国，还有一本是著名的自然文学书，约翰？缪尔的《夏日漫步群山》中，另一部不太出名:伊莎贝拉？贝尔德的“山地旅行书信”。缪尔记录了1869年夏天他在加州约塞米蒂山谷进行自然探险的结果，在那里他由一位能干的牧羊人德莱尼陪同，缪尔称他为“唐吉诃德”，因为他的侧影“像刀子一样锋利”，他每天的工作是把枪放在马背上，赶着羊穿过小溪去吃草。

当我读到这封信时，我认为缪尔真的沉浸在理想的儿童心态中，他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被视为一个美丽世界的注脚。他总是寻找和欣赏山谷的美丽景色(但他并不失望，因为他后来成为了著名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的创始人)。对土地的热爱渗透在这本书的每个字里。比如，睡在森林里，树枝“娇嫩芬芳，像天鹅绒”，小溪“像瀑布一样唱着甜美的催眠曲”，清凉的小溪流向峡谷，“快乐地向前冲”，夜晚，“像黑暗中的白色”，即使河边的鸟儿自由自在。

缪尔有着显赫的背景，在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享有很高的声誉，他是一个在19世纪曾经自满的美国人。《山区旅游快报》上写的这次旅行比缪尔去约塞米蒂晚了14年，地点是在科罗拉多州的落基山脉。伊莎贝拉。博德，一位42岁的英国妇女，已经在孤独的斯特公园住了将近三个月。与男人相比，女人的笔法更细腻。虽然波德是一个英国人，但他担心美国西部山区人们的心在衰退。她看到了一个“灭绝的童年”:“我从未见过真正的孩子。”他们只是成年人，有贪婪和自私的坏习惯。他们十岁时就和父母完全分开了。他们成长的环境教会了他们贪婪、邪恶和无礼的行为。因此，这里任何甜美的东西都像沙漠中的花朵……”

《山里的旧东西》是一部功能性文本，它是在阿巴拉契亚的童年时代创作和绘制的。它画出了这座山式住宅的所有具体背景，并像一张照片一样描绘了脑海中闪耀的内容。也许读过这本书的人会认为作者对那个地方的记忆是很平常的事。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不能绕开这三个字——没有“图画书”可读，但当我是个成年人的时候，我毫无障碍地进入别人的游记和描述世界和人们心中真实发生的事情的文字，然后用我的脚后跟着地。

然而，这迟早会发生，而且图画书不是一个通用的缓冲或保护装置。这仍然是桑塔格说的:过了一段时间，你会觉得你周围的人生活得很悲惨。